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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記者李宜霖台北報導】沿著花蓮台11線前進，沿路是綿延不斷的稻田；從花蓮玉里觀音、春日、苓雅，一直到樂合，沿路都是邦查的部落。邦查耆老（Pangcah）們回憶過去以農維生的生活，那是一個平和互助的年代。

邦查耆老Sawmah，1955年出生於花蓮觀音部落。部落族人種植稻米、花生、玉米等，也有養牛。稻子成熟時，準備收割，部落的人互相來幫忙，年輕人一旦經過也會來協助。輪到下次族人收割，就負責去還工，假如有10個人來，就還10個人的工。大夥兒也幫忙扛一包包的穀子，放在牛車裡，滿了就用拉著回來。以前都是用人工插秧，腳採機器打穀，山上的稻田不大，但非常地辛苦。

邦查族人在農事及平常的生活都會歌唱，Sawmah想起母親曾坐在牛車上唱歌給父親聽，母親傍晚時，坐在門前縫著毛線衣、帽子，也會亨唱著歌。一週後完成的毛線衣，母親會親手穿戴在孩子身上。母親也會在床邊唱搖籃曲，哄孩子睡覺，有時候唱給Sawmah聽，他自然而然就會學唱。

稻田的土質很好，都沒有灑農藥，從河裡跟山上取得灌溉水源，以前灌溉水溝沒有加蓋，小孩都在裡面洗澡。最初米自給自足，米的收成非常好，都堆積到米倉存放，甚至放到爛掉。

以前沒有堤防、擋土牆，大水一來，靠近河的道路、水田倒灌全部遭殃；等到大水退去，小孩很會游泳，全部下去抓魚。

堅持說邦查語言

Sawmah從小就講邦查的語言，他上國小一、二年級還是持續講邦查的話。他每天走路到部落旁的觀音國小，當時沒有柏油路，只有砂石路，公車一經過，沙塵滿天飛。以前國小一班有30幾個人，每個年級人數都很滿，學校非常地熱鬧。

Sawmah以前從來不會聽講中文，老師講的話都聽不懂，還遭到老師糾正。小孩越不會講中文的特別會被找麻煩，他只好一直忍耐。同是邦查的同學，上課用邦查講話，老師聽不懂，就用板擦直接丟頭。

Sawmah父母會去山上採檳榔，將大粒的老檳榔切成四半，分給孩子們。部落孩子上學會帶著檳榔，由於沒有錢買書包，大家用包巾包著斜揹。一旦沒有綁好，一路上書本掉落滿地，直到學校才曉得。小孩回去路上一本本撿，有的被撿走，只好請老師重新補書。

趁著老師寫黑板，小朋友偷偷將檳榔含在嘴裡咬，老師一轉過頭，嘴巴馬上合起來，停止嚼動。老師看到小朋友上課偷吃檳榔，會生氣地直接從講台上丟板擦、粉筆。

後來部落打米工廠開始收購稻穀，拿到農會賣。當時家裡稻穀都拿去賣，只剩下地瓜可以吃，配上田螺、地瓜葉，久久才能吃一次鹹豬肉。

小時候觀音部落基督長老教會已存在，以前小朋友會上教會做禮拜，10點下課，緊接著換大人禮拜。教會傳道及聖經都使用邦查的話，聖經將邦查的話，使用羅馬拼音拼出。

父母沒有錢交學費，為了生計，Sawmah無法繼續上學，大約8、9歲就上來台北。以前Sawmah父母種稻，兄弟們漸漸出外打拚，沒有人留下種田。等到小孩子陸續離開，沒有人照顧，就把牛賣掉。

自從Sawmah退伍後，換工就消失了，因為當時已有割稻機，使用機器後完全改變了，不再用水牛耕田。雖然不像以前這麼累，買得秧苗，也用插秧機插，但機器無法前往山上的稻田，山上仍用人工耕耘，只能在平原地方運作。

Sawmah想念過去換工，農人們互助的生活，雖然族人們一個個到都會發展，但Sawmah說：「我沒有放棄農的工作，我一回到家就摸水田。」每當Sawmah有機會回家鄉，他總是親近他最熟悉的土地，土地讓他充滿能量，面對一切的困境。

花蓮觀音部落有著大片的水田，過去邦查族人世代耕種維生。（圖文／李宜霖）

邦查耆老Sawmah從小幫忙父母耕田，從未忘記故鄉的農業及土地。（圖文／李宜霖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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